[萬里] 老厝講座，邀您入座

老厝講座，邀您入座

仰頭觀看，這般晴空的萬里——這天晴空少雲，仰頭便可見大家小戶在陽台晾起棉被衣物，那多彩繽紛點綴了台灣現代建築通有的乏味外觀，我們循著一旁的石階梯，踏上了分支的瑪鋉頂街，登高所見又是另番樣貌，不少紅磚矮房在此比鄰相連，亦有獨棟的大別墅用白鐵製門高高地遮蔽住裡頭假山造景，並栓上隻只要陌生人稍近雷池便齜牙咧嘴惡狠狠的黑狗，很有大戶人家的氣派。接著看見一幢兩層樓的透天厝，門口兒披披掛掛晒著許多稚齡孩子的衣服，鮮艷色彩和童趣的圖案毫不客氣的招呼吸引我們湊近。坐在門邊的阿公或許是看了我們也覺得有趣，便走出來與我們聊天。

心若廣闊，距離則不成遠近

李阿公說啊這間老厝現在住著他和太太還有兒子媳婦與小孫兩個，五間房睡了三間，空著兩間養蚊子，偶爾有親戚朋友來玩才會借住。兒子在台北工作，每日開車往返，問到是否會覺得住這裡交通不便，他的回應亦是許多我們曾訪問過住在北海岸居民相似答案：「不會不方便啊，一個鐘頭而已，蠻近的！」設想若是慣於凡事講求時間效率的都市人，一個鐘頭根本是無端的時間浪費，這距離果然是微妙地存在於人心，因此住在相對廣闊的郊區人的心中反而不成遠近。老家在金山的他，告訴我們姓李的在那兒是大家，但自己後來因為工作的緣故，發現並喜歡上萬里這地方而搬了過來，不過從前除了主要的瑪鋉路，他們家附近仍是荒煙蔓草、杳無人跡，到了近百年各家各戶才陸續蓋起，至今搬住至此也已經有七十多年了，總說嘴著環境十分舒適，不僅空氣好，附近買賣也很方便。阿公感歎只可惜賺呷人住這裡過生活還行，要賺大錢就要去台北了，所言甚是，想起方才瑪鋉路上所見的攤販和沿路上的尋常店家，萬里並非繁華豐足，發展建設更少了些，但在這裡生活卻是不愁匱乏。

人間實況：散置於日常生活中舉目能見

說談間我們就被阿公熱情地招呼進了老厝呷茶，房子已百年有餘，雖經過幾次翻修，家裡頭還可見的舊式木門和和窗花，馬賽克磚砌成色彩柔和好看的浴缸，處處都讓房子裡幽著一股迷人與懷舊。原本在灶腳忙著的阿嬤聽著外頭熱鬧，便捧來鐵鍋裝著石花凍說要請我們喝涼，在北岸地區這即是尋常人家的小點，幾乎戶戶都會自己煮，透明無色的石花凍拌入沁涼的糖水，嚼在嘴裡口感極佳，沿海亦有多商家販賣天然石花凍飲，但阿嬤說：「生意人斤兩計較成本，時常摻粉製作，只有自己家煮的才對身體有好無壞啊，阮萬里的人攏呷這款！」客廳的電視機流瀉出違和老厝的寧靜，紛擾吵雜的社會新聞，問阿公也聽慣國語嗎？他打趣答應：「有聽冇聽，聽冇看影。」我們吃著甜湯和阿公東扯西聊，時間在這空間裡滴答地慢卻讓人愜意自在。

平凡教會我的事

閒聊言語之末，阿公語重心長的叮囑我們，退休前他在客運公司當運將，說不上什麼了不起的事頭，但他很願意做。其實討生活也只要肯動一下腦筋，最簡單便是夏日賣點冰涼消暑的，寒冬就煮些暖胃的熱食，怕就怕現在大家都是讀書人，畢業後總覺得自己做小生意，很沒價值，這樣想實然是苦了自己。李阿公如今過著含飴弄孫的退休生活，抽掉了佔去大半人生的工作之後，填入更多體會這美好地方的時間，採訪間能遇見這樣一位歸於平淡過日子的老人家，給予我們對萬里有了較為清楚而真實的輪廓，聽著他獨到的眼光所見的萬里也反映不少居民對這地方的深厚情感。